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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0后听力残疾女孩布布,遇见不可估量的自己

日期:2015年08月21日 分类:经典文章

80后听力残疾女孩布布,遇见不可估量的自己

布布,女,1984年出生,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,童年因注射庆大霉素导致听力残缺。坚持接受与同龄人相同的教育,有着比正常人更丰富的生命经历。摄影、写作、行走,布布有着旺盛的与世界沟通的欲望。

分享一篇《心探索》对布布的采访报道:遇见不可估量的自己

这是一个特别的女孩子,她几乎无法听见我说话,我清楚这意味着什么。

在胡同里一个无名的小酒吧门口,布布出现了。穿着宝蓝色的连衣裙,印第安的孔雀羽毛头箍,她对我浅浅一笑打了声招呼,把我领进酒吧。我们开始聊天,布布靠读我的脣语来判断我要传达的意思。她说起话来咬字有点不清,但一点不影响交流,语速很快,时不时地变换表达的方式。

布布说她最近在忙一个聋哑人的短片。我们顺着就谈到关于别人对布布的定位问题。她坦言,别人对她的定位似乎都不太产生影响了,她明确的知道她自己是谁,她在做什么。

她说,我的耳朵关闭了,我的眼睛打开了

2008年冬天的一个早晨,布布醒来发现自己完全听不见了,原来还有的一点听力一夜之间也丧失了。她奋力敲打床头的暖气片,无论她用多大的力气,现实铁石般残酷,听不见。她跳下床,穿上衣服,对父亲大声说,我完全听不见了,然后转身离开。事后她的男友说,那天她走后,她的父亲流泪了。布布说,她从未看见过她的父亲哭。但是因为她听不见了,他哭了。

布布说这一段的时候,也在我面前流泪了。

很多人不知道,能听到一点点跟完全听不到的区别在哪里。区别就在于,能听见一点的时候还能勉强的接电话。虽然需要把铃声调得很大,而听不见的时候就不得不把手机调成振动,因为再怎么响也不会感知到。本来就不便的生活,瞬间变得更加不方便。布布说,听不见之后,世界变得死寂,那种死寂近乎让人窒息。就像这个世界关上了一道厚重的门,怎么也推不开。

她不得不放弃她原来的工作。编辑、拍摄记录片,都需要团队的合作,而她听不见了。

她沉默了很久,决定远行。交往十年的男友陪着她,到天之涯。他们只带着两千块钱的现金,花光之后,他们在当地的酒店打工。布布在高温40度的洗衣房洗衣服,每天工作十个小时。下班后,换下完全湿透的工作服,她就能躺在沙滩上,看太阳慢慢落下。她跟着渔民出海捕鱼,看见过没有任何波浪的深海。到过荒芜人烟的海滩,一个废弃的海军基地,壮观辽阔。她的“大兵海”。

在洗衣房打工的收入,布布给在北京的母亲买了来回飞机票,订了短租公寓。用很倔强的口吻跟妈妈说:反正机票我买好了,退也退不了,来不来随你。妈妈也动身去了海南。

我说,妈妈很开心吧。布布笑得灿烂,得意地说,当然。

我说,我也想,但我从来没做。然后我们都笑了。我们都知道,这是因为什么。我没有去是因为什么,她去了是因为什么。就像布布说的,她在用各种方式寻找生命的可能性。

在海南的一年,听力逐渐恢复以往。当她欣喜这种改变时,之后再次发觉听力的起伏,时好时坏。像是海潮的波浪,无法掌控,只能跟随它的节奏。沉默里,再次选择上路,前往甘南藏区。布布说,在甘南因为语言的关系,听得见听不见似乎没那么重要了。在那儿她住在藏民家,跟他们吃一样的食物,跟他们一起下地干活,一起骑马,一起说话。她还在那儿看到了天葬。她变成了一个当地人,晒得黑亮,身体壮实,找到了一些生命沉甸甸的存在感。

她说,世界关上了一扇沉重的门,又给她打开了一扇又一扇其他的窗户

当生命面对残缺,她无法放弃自己内心的渴求。依然需要去感受,去沟通,去跟这个世界构建一种美的关系。于是跨越这个残缺的种种途径,就是所谓的“可能性”。

从甘南回来的布布去学了塔罗牌,她说那能帮助她整理自己的一些内在秩序,让自己跟自己的心相处得更加妥贴。我当然懂得她是多么需要一种能让自己平静的方式,又是一种可能性。

现在的布布和她电影学院的同学在做一个聋哑人的短片。她懂手语,也懂这些聋哑人的交流方式,这带来一些方便。同时布布的听力还是给合作带来一些客观的不便。只是现在的布布把自己调试得更好。她把这又看成一种可能性。生命,并不总是不公平的。

眼前的布布看起来是乐观而且平静的,她在努力地热烈生活。只是提到父母,尤其是父亲的时候,她显得有些伤感。布布是个自我要求很高的女孩,她一直觉得自己让父亲有点失望,她认为她没有做到父亲期许中的优秀。我知道,她的父亲肯定为他的女儿坚强而热烈的生活感到无比骄傲。就如同她母亲所说,相比弟弟和妈妈,爸爸最在意的是布布。

只是,这样勇敢倔强的女孩,不需要我来告诉她。她定然会找到生命各种真诚的所在,和她所探索的可能性。

以下是《心探索》对布布的访谈录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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